2019年10月22日至25日期间,达姆施塔特工业大学荣休哲学教授、达姆施塔特实践哲学研究所格诺特·波默(Gernot Böhme)所长在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开展了四场学术讲座。讲座由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彭锋院长主持,北京市社会科学院文化研究所杨震副研究员评议。
第一场讲座的主题为“哲学作为一种生活方式”。波默教授首先回顾了中西哲学传统,他认为孔子和苏格拉底时代都有一种把哲学当做生活方式的取向。然而西方哲学逐渐走向一条科学化道路,哲学成为一种学术能力。由此波默教授重点提出“身体”(body)这个维度,来探讨如何在平均化的社会恢复哲学化的生活方式,发展完满的人性。波默认为,在我们的文明中,身体逐步对象化,“被察觉的身体”(felt body)被遗忘和压制。通过身体感觉(body feelings),我们仍然有机会来把我们的身体当做“我们自身所是的自然”来体验。当代消费社会造成了人性生活的某种缺陷,哲学化的生存意味着克服缺陷,努力变得丰富多元。此外,通过对瞬逝性存在的感知,我们得以更贴近生存的真相。在这个新的维度上,东西方哲学也许能再一次沟通起来。参与讲座的同学们就哲学家的角色问题、赫伯特·马尔库塞相关理论问题、身体等问题,向波默教授展开提问。杨震老师对本次讲座作以精彩总结,并就欧陆传统、经验之真等问题对讲座进行评论。彭锋老师也就“气氛”、“之间”、“需求与欲求”等问题与波默教授进行探讨。
第二场讲座的主题为“气氛与环境美学”。波默教授在指出科学生态美学解释环境问题时对情感体验忽略的不足之处后,从环境与人类活动的共生性新视角来理解环境问题,并提出了“之间”(inbetween)这一概念,以及与此相关的“身体”等概念。其核心观点是:人是处于环境之中的,这种“处于”是通过身体实现的,这种身体是通过自我觉察而觉察到环境的身体,觉察是情感性的。同时这种情感是介于主客体之间的、环绕与介入的情感。此外,借助气氛这一理解环境的核心概念,波默的新环境美学从接受转向制造,以气氛概念为核心,身体为中介,情感为导向,倡导一种构建丰富身体性感知的良好自然氛围,共生性地发展一种人性与自然之间的良性关系,朝向一种幸福的人类生存。在场师生随后就风景与园林、氛围与情感、感觉能否训练等问题,向波默教授展开提问。杨震老师对本次讲座进行总结,并就气氛美学与当下艺术的关系问题精彩点评。
第三场讲座的主题为“审美资本主义”。波默教授用三个概念工具概括了他的审美经济批评理论。首先,他在马克思使用价值、交换价值二元论的基础上,提出了新的使用价值,即“表演价值”(staging value)的概念。他认为,人们的消费对象不再是物的使用价值,而是一种表演,是类似舞台布置的自我定位。接着,波默区分了需求(need)与欲望(desire)的定义。他认为,二者的区别在于:在得到满足之后,这种内在驱力是会停止,还是会继续扩张。此外,波默提出了“审美劳作”(aesthetics work)的概念,以模糊审美及非审美活动的边界。这一概念指出,大众的审美价值并不是一种奢侈需求,而是一种基本需求。波默通过将所有物体赋予审美价值,来扩张美学的考察范围。参与讲座的同学们就需求与欲望间的转化、区分、适用范围等问题,向波默展开了提问。杨震老师简要总结了波默此次讲座的核心内容,并在此基础上提出问题。
第四场讲座的主题为“身体作为我们自身所是的自然”。此次讲座主要探讨波默的美学理论当中重要组成部分“身体美学”及身体概念的存在主义定义。波默首先回顾了三种对身体的定义:笛卡尔式的身体定义,被称之为“广延式”的身体;胡塞尔的定义,被称为“功能式”的身体;施密茨的新现象学定义,被称为“消极的”身体。在此基础上,波默提出了自己对身体的定义:身体是我们自身所是的自然。区别于科学、医学对象,认识论中的身体,这里提出的是一种生存论意义上的身体定义,一个时间问题,一种身体性生存伦理学。而自然(Nature)意味着:身体是某种赋予我们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自我与身体这个自然是两分的。波默特别强调了“shock”的概念,如果我们想要有意义地将自我感觉描述为一种对自然的经验,那么这种自我感就必须能够令我们震惊(shock),作为异己事物来触动我们。这是一种难以避免的悖论。自我感觉正是通过疏离而实现。我遭遇到我自己。这种陌生化的身体感知某种程度上是自我意识的必需。波默认为,成为自我经常通过负面经验来实现。而身体之爱则是这一“作为自然”的积极状态。波默对身体美学理论的阐释对我们理解其整体美学理论及更深入研究其理论起点、方向提供了帮助。艺术学院硕士研究生刘家辰同学与波默教授针对其与舒斯特曼在身体哲学上的异同展开了深入、热切的讨论,随后其他同学纷纷向波默教授提问。杨震老师简要总结了波默此次讲座的核心内容,并在此基础上提出问题。
在四天讲座的学习讨论中,同学们收获满满。波默教授对身体哲学、气氛美学、审美经济资本主义等重要概念的理解与阐释也为我们提供了新的批评工具,为艺术理论的讨论与中西哲学的交流触发新的理论生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