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在路上——在北京大学艺术学院2012届毕业典礼上的发言

王一川

 

尊敬的叶朗名誉院长，各位老师，各位毕业生的亲朋好友，最亲爱的同学们：

 

上午好！刚才，我们的教师代表、班主任、毕业生代表、院友代表等先后发言，分别表达了老师、同学和校友的美好情怀，这一幕幕场景都让人感动、令人难忘。想想也是，四年前、三年前甚至更长时间，当你们带着家长的托付、母校的期盼、朋友的关心来到北大艺术学院追寻自己的学位梦想时，还有一丝忐忑、一丝迷惑，如今，经过你们自己的勤学苦钻，梦想已经成真，承诺已经兑现，新的人生风景必将扑面而来，怎不激动和感慨？此刻，我愿代表艺术学院全体师生，向2012届全体毕业生同学致以最热烈的祝贺!向辛勤培育你们的全体教职员工，致以最衷心的感谢！同时，还要向鼎力支持你们圆满完成学业的来自远方的亲友们，致以最真诚的祝贺和崇高的敬意！

 

同学们，当你们以优异成绩获得北大文凭而向新的人生目标迈进时，想必你们此时的内心除了激动、喜悦和自豪，还会心生感恩情怀。感谢父母亲友，感谢北大老师和同学，感谢这时代、这环境给我们的恩惠。我想，懂得了感恩，也就是懂得了担当。只有懂得担当的人，才会拥有社会责任感，也才会自觉地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甚至有大用的人。

 

同学们，你们在北大校园里虽然仅仅生活了几年，但却可能度过了你人生中极重要的几年，尤其是获得了你一生中所能获得的极重要的身份印记之一，这就是北大人这个身份、这个印记。如今你一旦走出北大校门，就不再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拥有新的身份的人即北大人了。无论你走到哪里，北大都会如影随形地跟随你，定格在你身上。北大人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呢？冯友兰先生指出：“大学是一个自行继续的专家的团体，有其传统习惯，日久而形成一种精神特点。”他认为大学自有其独特的精神，并点出了大学精神的基本要素：一是自主生长、独立形成的；二是代代相传、绵延不绝的；三是由学术团体的共同信念形成的，是学术传统的集合体。这告诉我们，大学精神是由大学师生代代相传的独立自主的学术团体特性。冯先生说：“由于一个大学所特有的特性，由那一个大学毕业的学生，在他的脸上就印上了一个商标、一个徽章，一看就知道他是那一个学校的毕业生，这样的学生才是一个真正的大学生。” 这里的“商标”和“徽章”当然都只是比喻性说法，其含义就在于，大学精神是一所大学的自行继续的专家的团体特性，它会深深地而又显眼地铭刻在这所大学的每个师生个体身上，成为他们的言行的显眼标签。大家都知道，北大有北大精神，而北大精神是可以而且应该通过具体院系、学科专业显现出来的，特别是要通过它的一届届毕业生去体现和传承的。当你们在北大校园里生活时，北大的大学精神就不知不觉地濡染进你们的身心里了，化成你们的一部分了。在你们带着北大精神及北大人徽章开始新的人生征程时，我有几点建议：

 

第一，把北大人徽章不是写在脸上和嘴上，而是深埋在心底，落实在行动中。 北大人最重要的精神不是空喊口号，而是做实事，是以“敢为天下先”的精神去踏实做事，做有利于国家、民族、人民、社会和世界的事，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北大人最忌讳的是光说不练假把式，最尊敬的是埋头苦干的实干家。因为只有实干才能真正干成大业、伟业。

 

第二，把北大人徽章继续放到最高的人生目标上，朝着它不懈地迈进。 北大人意味着永远不甘人后，意味着永远追求优秀、独创或卓越，意味着一条需要不断行走的路。希望我们的艺术学子，自觉不懈地追求独特的艺术个性、艺术风格。做北大人就要有“成名成家”的远大抱负。你们中将来涌现出有厚实人文素养和原创精神的艺术家、有艺术创作经验的艺术理论家和批评家、艺术学者或艺术管理人才，那正是我们的热切期盼！

 

第三，北大人只有懂得团结其他学校毕业生，才能干成事，干成大事。 不能团结他校毕业生的人，不仅不能干成事，而且容易出事：你在不经意间就变成了别人的靶子。因为，北大人本身就可能是任何人的靶子，“高处不胜寒”哪！不是以北大人自居，而是尊重并团结他校毕业生，虚心学习他人长处，相互谦让、相互协作，组成和谐而又进取的团队，北大人才能变得真正强大，也才能干成想要干成的事业或伟业。

 

第四，在没有成名成家、没能成为领袖之前，不必过于急躁，不要急于出头，而不妨先做一个甘于寂寞的平凡人。 现代著名美学家、艺术理论家宗白华先生（1897—1986），以毕生精力探索中国美学和艺术学，坚持自己的学术信念和理论主张，默默坚守长达六十余年。从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三十年间，限于当时的环境条件，他想做很多事却没能做成。例如在六十年代初，他曾着手主编一部《中国美学史》，但没有成功，好在这一遗志后来改由他的学生和晚辈、也就是在座的叶朗先生独力完成了（即《中国美学史大纲》）。直到改革开放初期的1981年，在宗先生已经84岁高龄时，他的第一部美学论文集《美学散步》才姗姗来迟地出版，这时，这位中国现代杰出美学家的原创思想的风采才首次获得完整呈现，人们对宗先生的美学地位和贡献也才从此有了一个清晰而完整的印象。他的非凡成功，恰是来自于他长时间里的平凡探索和耐心等待。去年北大研究生毕业典礼上，我有幸见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北大校友——被誉为“敦煌的女儿”的敦煌研究院院长樊锦诗教授。她1963年毕业于北大考古学专业，便奔赴偏僻小城敦煌开展艺术文物研究工作。将近半个世纪的平凡中的执著和坚守，造就了这位敦煌女杰的不平凡，也书写了这位艺术文物研究者的平凡与伟大的传奇。她向北大后学们传授的一条人生秘诀是：“以平凡的心态做出不平凡的事业”。我想，北大人的真本事，恰是像宗白华先生和樊锦诗先生那样，在平凡中书写不平凡吧？

 

第五，也就是最后一点，北大人徽章意味着担当，担当自我、担当家庭和担当社会。 担当，意味着你们要永远行走在担当的路上。你们当然也可以空手行走，什么也不带，像游客那样轻松自在，只管欣赏身边美景即可。但你们却注定了是肩扛责任的一群，需要把前辈交给你们的并不轻松的担子挑往未知的远方。远方在期盼，未来在等待，因为，那是属于你们的、同时也是我们的、也就是咱们的共同的远方和未来啊！

 

同学们，你们马上就要毕业离校了，你们将带着北大人这枚“徽章”走出校门，到远方，甚至到国外，开始新的追梦旅程。上面所说，只是我的几点心愿，愿同你们、新一代北大人在路上共勉。而留守母校的我们，也将不时地收到来自远方的你们的问候和喜讯。临别在即，我有千言万语，汇聚成下面一句话：衷心地祝福你拥有美好的未来，我们永远的北大校友、北大艺院院友，永远的北大人！

 

谢谢大家！

 

[本文为北大艺术学院院长王一川教授在2012年6月25日艺术学院2012届毕业典礼上的发言]